奈何忘川(始)
本帖最后由 琳子 于 2011-11-2 23:50 编辑京城所有的女子都知道,日月轩的传说。 皇上最宠爱的三公主出嫁时所有的盛饰,也是在日月轩定制的。传说——身戴日月轩的盛饰出嫁,女子必将得到一生的幸福。 日月轩是世代相传的,传的不是主人的子女。从来没有人知道每代传人的来历,到漆雕天逸已经不知道是几生几世了。让人瞠目结舌的是漆雕天逸竟然是个男子。 几年前的一天,一名气宇轩昂的男子走进了日月轩的大门。此后,这个下颌方正,剑眉若飞,杏目若海,鼻若悬梁,唇红若血,齿若编贝的人,被城里的人说起的时候,听到的女子都会双眼放光,娇羞无限。一席月色长衫罩身,头顶一根奶白骨簪斜插,散落的长发如墨丝,飘在衣衫上。举手投足中露着风流倜傥的容貌,坐言起行间透着温文尔雅的气质。 他独自一人来,在京城的这些年也是独身一人度日。他的手,能做出天下最美丽的盛饰。 多是痴情女子萦萦绕,他总是不差分毫的客套,拿捏稳准的间离。常邀相伴的只有一人,辛员外家的小姐,辛式微。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,翩若惊鸿的窈窕淑女,在庙前擦肩,女子耳畔珠巧落男子脚下,二目相对。由此引来之后的结伴论诗,把臂同游,似知己一般亲密关心。 式微将欲托付终身于天逸时,天逸却说,不可。这是日月轩的诅咒,世世代代的诅咒。式微追问,天逸只说,莫问,确实不可。式微无措,泪倾如雨。莲步趔趄的回了辛家大宅,似痴似傻的喃喃着进了闺中。 春去秋来不相待,转眼成荫的绿叶子都变成了金黄色,夕阳透过叶子的缝隙照着日月轩绛红色的屋顶,偶尔的凉风掠过,让人不自觉地打个寒战,原来已到呵气成霜的季节。天逸依旧独来独往,形单影只。城里的女子听到有人提到这个男子依旧的双眼放光,喘息急促。只是人们说的最多的是天逸为何独身的原因。不得而知更无从说起。 对不起——天逸依旧记得那个柳芽嫩出的早春,他是如何无奈苦涩的对式微说出绝决的话语,莫追问,以后我们不再相见。心底的惆怅,不是一声悲鸣哀叹就能明朗的。 这日,天逸独自倚窗,斜看云卷云舒,一丝堇色光芒反映着苍白的脸,眼神愈加的迷离。门外来了一个身着蓝衣的少女,模样伶俐娇俏,肌肤虽不似凝脂,却清澈,双目虽不似清波流盼,却顽皮慧黠。让人觉得出众的地方却是这个姑娘的眼眉,眉尾有一抹似有还无的青蓝色,像是展翅的蝶要寻香一般的灵动。 她说,她叫苏锦怡,是来拜师学艺的。要学会做最美丽的首饰。 天逸从来不拒绝任何来拜师或者是求艺的人,因为他知道,即使他毫不保留的倾囊相授,这份技艺也不是人人都学得会的。如若无缘,就连半点也做不来的。 于是锦怡留了下来。 锦怡的到来给闲静了太久的日月轩添得了几抹彩虹般的颜色。 女子对首饰有着天生的热爱。锦怡对未知的擦掌磨拳,对新工的跃跃欲试,让天逸觉得聪颖。她含笑的酒窝带着一丝丝桂花的香甜,走路的雀跃带着灵透。天逸却总是摆着一副师长的架子,威严有余和蔼不足。 这天晚上,锦怡忽闪着狡黠的大眼睛,对天逸说,“漆雕大哥,我留在这里,跟你学会了手艺做继承人。” 锦怡来之前和之后有过很多的人在这里拜师学艺,只是大部分都徒劳无功的走了,想要游刃有余的从手指缝中溜出巧夺天工的盛饰,不是件容易的事情,若是于此无缘,任何物件也是做不出来的。也有很多技艺超群的手工匠人,将要成为继承人,却丢下最绝密的传世技艺离开。锦怡不知是为何,也没任何人说过究竟是什么原因。 在锦怡说要做掌门之后的第二个晚上,天逸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,面色深沉,语气严肃的对锦怡说“过来,听我说。” “嗯。” “果真要留在日月轩做继承人?” “漆雕大哥,你这是干嘛啊?” “说,果真想好了?” “嗯。” “好,我告诉你。所有日月轩的继承人可以爱别人,可以被人爱,但是不可以与自己相爱的人相守,这是相传的诅咒。除非有新的继承人。若是没有新的继承人,便与相爱之人相守,就会天降横祸,地狱枉死。相守的一方亦会是终身不幸。” “嗯。” “要成为日月轩的继承人,除非可以在半年之内做出一件可以招来蜂蝶的点翠凤冠。这一点目前来说除了我还无人能做到。若是做不成继承人,必须要离开日月轩,这个关于日月轩的诅咒在你离开的时候自然你也就会忘得一干二净。” “嗯。” “你听明白了?” “嗯。” “你自是要想明之后才要答复我的,三天之后的这个时辰,给我答案吧。记住,若是有知情的人将此秘密外宣,此人毕定还未开口就会惨遭横死。切记!” 说完,天逸跨步出门,锦怡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天逸说,“漆雕大哥,你放心吧,若是不成,我便留在这里不走了。” 是夜,墨蓝色的天空,象牙色的亮月。天逸的笑容隐藏在身体的角落里,变成血红色的情人花种子,种下了,用忧愁浇水,用伤感施肥。在阴霾和腐烂的心事里不得发芽成长。 那是春日,柔软的阳光,杨柳青,杏花红,桃花粉,李花白。 一路小跑的声音隐藏不住坚定的心。“啪”的一声,天逸的房门被撞开,锦怡使出浑身的气力很大声的喊,“漆雕天逸,我一定会做到。” 天逸开始对锦怡讲如何制作点翠首饰的草图,如何制托,怎样定槽,可是最棘手的就是点翠。每件首饰都由一根根细如丝,轻如尘的翠毛填满,羽毛根根分明,颜色幻化惊艳,可以引得蝴蝶盘旋,蜜蜂驻足。 锦怡做出了第一件首饰,制托,定槽,熬浆,点翠。只是,她做出的这个头簪,没有引来蜂蝶,在院子里摆放了整整三天,只有暖风萦绕,艳阳轻嗅。 天逸眉头紧蹙说:“你失败了。” 锦怡看懂了天逸有举出逐客令的意图,咬紧牙关,故作坚定说道:“半年还早得很,我还有时间,我一定能学成。” 天逸无可奈何的摇摇头,将自己淹没进夜色。 锦怡一如昨日,闲暇时候,忽闪着毫不掩饰的大眼睛,露出微笑的酒窝,追着天逸说话:“天逸哥哥,你有心上人吗?都说你和辛员外家的小姐心意相通呢,你为何不能娶她啊?”“天逸哥哥,式微姐姐可是对你情深一片呢。”“天逸哥哥,你是在怕那个诅咒吗?如果我成为了继承人,那就两全其美皆大欢喜了。” 不知何时开始,锦怡已经从漆雕大哥改叫天逸哥哥,天逸亦没有反对,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亲切,被锦怡追着问这问那的时候,总会觉得周身泛起一丝灵动的暖意。可被锦怡逼问的哑口无言的时候,又叹她多事:“你一个小姑娘家,管这些闲杂事作甚?还有一个月,你学不成,便是我不赶你,你也要走了。” 锦怡顽皮的小小,一路小跑的转身,“待我学成,你与式微姐姐成婚之时,你定是要请我喝杯喜酒感谢我哦!” 可是,锦怡转身太匆忙,并未看到天逸的眉宇之间,依旧的深不可测。 夏尽秋凉,花已逝叶渐黄,锦怡已经不知道这是做好的第几件点翠的凤冠了,之前的那些都一件件的被天逸收在妆奁里,并不曾出售。不知道这次是否能成? 锦怡望着窗外,云低欲雨,可是天逸出城了,到城外一户还未来得及上任的官员家送预定的凤冠。因为要赶在日落之前回来,所以未见日出,便骑马出离城了。锦怡收回了院子里的那个凤冠,她知道自己又失败了,一边懊恼着,一边盼着天逸归来。 黄昏未过,天空忽然起了阴霾,一道光灿灿的箭簇,幽幽似泛光的獠牙,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然之气向高空奔去,震天动地的声音摇撼着所有人,沉重的铜锤暴躁的击打闷鼓,惊心动魄。锦怡靠着窗,看着雨帘子一点一点,由缓到急,由疏到密,连成细细碎碎的珍珠,划在天井。她微微的笑着,粉嫩的脸蛋上,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让人迷醉。 她要学会点翠的手艺,要让天逸解脱诅咒,可以毫无顾忌的与式微相爱相守。而这些,天逸和式微都不知道。锦怡沉浸并且享受着自己的使命,心无旁贷。 大雨一直下到天黑,天逸还没有回来,锦怡思来想去,撑了伞出了门,没有月光,接着积水的碎影,从城内到城外,再到那个官员的府上,府上的人说,漆雕公子下午来过,送来了小姐定制的凤冠,冒着雨就走了。 锦怡心慌了。城门已经关了,雨虽然停了,可是回城的路有坡有坑,泥泥泞泞,湿湿滑滑,漆雕天逸怕是凶多吉少。 “扑啦”,一声,映着水影,一道幻化的蓝光冲上黑压压的天空。一只小小的翠鸟,飞在半空俯瞰。一路寻找。冲破阴霾的月亮给她镀上了一身银色的盔甲。她看到了漆雕天逸,在一个泥泞的小山坡下,面朝下,无声无息,身侧一滩泥水,微微泛红,一股血腥的味道刺激着翠鸟的敏感。 漆雕天逸死了。 送过了凤冠,天逸就慌忙的往回赶。心里记挂着锦怡。这个小丫头说过,最不喜欢打雷下雨的时候一个人,虽然不害怕,可是心里泛着潮湿,心情一下子就会低落。很沉很闷的心境,会让人觉得孤独。闪电会照亮灵魂深处的寂寞。雷声会把冷清打的更凸显。所以要赶回去,不知道为什么,天逸希望锦怡每时每刻都是快乐的,希望见到锦怡的时候永远是带着酒窝微笑的样子。 可是,天黑路滑,马儿水草未进,赶了一天的路,饥饿疲劳,脚下一滑,滚落山坡。天逸被甩出,跌落坡下,尖利的石头刺穿了他的心脏,他的身体僵硬冰凉。锦怡浑身发颤,湿漉漉的手指轻轻地抚上去,欲哭无泪,不知作何表情。
哇,长篇呢。。。 樓主很浪漫哦{:soso_e163:} {:soso_e109:}帅哥 喜欢喜欢~~还有后续吗~~ {:soso_e189: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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